偽造品牌、炒作“神藥”、推送“狗血”劇情 私域直播間藏著多少套路？
2025-09-25 工(gong)人(ren)日報 點擊：次
“一開始(shi)是在(zai)群里(li)聽講(jiang)座、答題領(ling)紅包，后來就是在(zai)群里(li)的帶貨(huo)直播間看(kan)各種‘狗血’劇情，買(mai)一些(xie)亂七八糟的東(dong)西(xi)。”近日，北京市(shi)民江女士(shi)告訴(su)記者(zhe)，自己72歲的父母最近常常沉迷(mi)于在(zai)微信(xin)群里(li)的各種直播間購買(mai)商(shang)品，包括保健(jian)品、三無化妝品等。
私域(yu)直播(bo)，是一(yi)種運營者(zhe)依(yi)托自主可控的私域(yu)場景（如微信(xin)群、企業微信(xin)等），實(shi)現與(yu)特(te)定用(yong)戶(hu)群體(ti)的近距離、高互動(dong)、強轉化(hua)的針對性直播(bo)形式。隨著銀發經(jing)濟的不(bu)斷發展，私域(yu)直播(bo)開(kai)始“瞄準”老年群體(ti)。
這些針對老年人(ren)(ren)的私域(yu)直(zhi)播有何特點？記者(zhe)采訪發(fa)現，運營者(zhe)通常在線下以“掃碼領雞(ji)蛋”等噱頭誘導老年人(ren)(ren)入(ru)群，再以私域(yu)直(zhi)播開展(zhan)“花式賣貨”，層層套路讓不少老年人(ren)(ren)落(luo)入(ru)“消費陷阱(jing)”。對此，專家建議，應(ying)從監管聯動、平臺擔責、法(fa)律(lv)完(wan)善等多方面發(fa)力，健全私域(yu)直(zhi)播監管體系。
“掃碼入群即可領雞蛋”
“我母親最初進(jin)群(qun)，就(jiu)是貪小便(bian)宜想(xiang)領(ling)雞蛋。”江女士回憶說，自己(ji)母親在(zai)某次出門買(mai)菜時看到(dao)了(le)“新客戶進(jin)群(qun)1元錢給10個富硒雞蛋”的廣告，便(bian)掃碼(ma)進(jin)了(le)群(qun)。
進群后，起初只是一些幾毛(mao)幾分的小紅(hong)包(bao)在群里刷屏，老人們搶(qiang)得不亦(yi)樂乎。沒過多久，群里開(kai)始推送“健康講座”直播(bo)鏈(lian)接(jie)，號稱“聽講座學習知識，答題就能領紅(hong)包(bao)”。
山東的(de)(de)(de)白女士告(gao)訴(su)記者，自己的(de)(de)(de)父母也有過類似的(de)(de)(de)經歷，“我父親天天在微信(xin)群中(zhong)的(de)(de)(de)直(zhi)播間(jian)答題，一天能領1～2元(yuan)的(de)(de)(de)紅包”。
民(min)政部數(shu)據顯(xian)示，截至2024年(nian)末，我國(guo)60歲及以上老年(nian)人口為3.1億(yi)人，占總人口的22%；《銀發(fa)經(jing)濟藍皮書：中國(guo)銀發(fa)經(jing)濟發(fa)展報告》指(zhi)出，目前(qian)我國(guo)銀發(fa)經(jing)濟規(gui)模在7萬(wan)億(yi)元左右，預計2035年(nian)有望達到 30萬(wan)億(yi)元左右。
日益(yi)增(zeng)長(chang)的(de)銀發(fa)群體消(xiao)費需(xu)求，讓不少人(ren)嗅到了老年群體私域直播的(de)商機，而“掃碼領(ling)雞(ji)蛋”“答(da)題領(ling)紅包(bao)”這(zhe)種低門檻、易觸達(da)的(de)方式，便成為他們快速吸引老年用戶、打開私域流量入口的(de)常用策略(lve)。
“進(jin)群(qun)只是(shi)第(di)一(yi)(yi)步，留住客戶才是(shi)關鍵。”一(yi)(yi)位曾從事過該行業運營及銷售培訓工(gong)作(zuo)的(de)業內(nei)人(ren)士透露，這類群(qun)聊有著一(yi)(yi)定(ding)的(de)“運營套路”：通過定(ding)期在群(qun)內(nei)發(fa)布(bu)健康養生(sheng)內(nei)容、小額紅(hong)包來維系群(qun)成(cheng)員(yuan)的(de)積極性。為了提高后續推銷的(de)成(cheng)功(gong)率，工(gong)作(zuo)人(ren)員(yuan)也(ye)會根據客戶的(de)家庭情況、經(jing)濟收入和在大群(qun)內(nei)的(de)活躍程度(du)，篩選一(yi)(yi)部(bu)分(fen)“高質量客戶”拉進(jin)小群(qun)。
“針(zhen)對這些(xie)‘高質(zhi)量客(ke)戶(hu)’，我們(men)還會進(jin)一步派‘指(zhi)導老(lao)師’定期(qi)跟蹤其情況，其間會搭配銷售(shou)產品，引導客(ke)戶(hu)復購(gou)產品。直(zhi)到客(ke)戶(hu)沒(mei)有消費能力，或者子女介入，我們(men)才會放棄該客(ke)戶(hu)。”該業內人士告訴記(ji)者。
私域直播“花式賣貨”
將老(lao)年人成功拉入(ru)群聊后，各(ge)類(lei)“花(hua)式(shi)賣貨”粉墨登場(chang)。在江女士向記者展示的群聊記錄中(zhong)，幾乎隔(ge)兩天就有一(yi)場(chang)以帶貨為目的的直播(bo)。多(duo)位采訪對象表示，這些微信群中(zhong)的直播(bo)間存在非常(chang)多(duo)不規范的營(ying)銷套路。
“有(you)主播說自己(ji)售賣的(de)是(shi)‘中(zhong)供(gong)集團(tuan)’的(de)產(chan)品，在推銷過程中(zhong)頻繁使用‘中(zhong)字(zi)(zi)頭’等字(zi)(zi)眼(yan)，宣(xuan)稱自己(ji)是(shi)經過國家(jia)認(ren)證的(de)正規公司(si)。”白女士說，家(jia)里(li)老人特別信賴這些字(zi)(zi)眼(yan)，購買的(de)時候(hou)毫不猶豫(yu)。然而(er)，記者在天眼(yan)查(cha)以(yi)“中(zhong)供(gong)”為關鍵詞搜索，發現并(bing)沒有(you)符合(he)上述宣(xuan)傳的(de)企業(ye)。
“消費者權(quan)益(yi)保護法規定，經營者向消費者提供有關商品或(huo)者服務(wu)的質量、性能、用途、有效期限等信息，應當真實、全面，不得作虛(xu)假或(huo)者引(yin)人(ren)誤解的宣(xuan)傳(chuan)(chuan)。”上海雋宜律師(shi)事(shi)務(wu)所創始高級合伙人(ren)毛夢凌律師(shi)表示，“此(ci)類直播(bo)間通過偽造品牌、模(mo)煳表述(shu)，嚴(yan)重(zhong)誤導消費者，已(yi)經構成虛(xu)假宣(xuan)傳(chuan)(chuan)。”
這類(lei)賣(mai)貨(huo)往往抓住老年人對健康(kang)極度關注的心理(li)，售(shou)賣(mai)各種保健品(pin)。“我父母之前在這些群里買(mai)過全鹿大補丸、羊奶(nai)粉(fen)、山藥(yao)紅曲(qu)粉(fen)等保健品(pin)，還有富(fu)硒蔬菜、富(fu)硒雞(ji)蛋(dan)、富(fu)硒水(shui)等產品(pin)。”江(jiang)女士表示(shi)，父母在群里買(mai)的全鹿大補丸都快吃完了，她才(cai)發現包裝盒(he)上有特(te)別小的字體寫著“三高人群禁用”，存(cun)在標識不醒(xing)(xing)目的問題，商家也(ye)未做特(te)別提醒(xing)(xing)。
還有(you)直(zhi)播(bo)(bo)間甚(shen)至以“狗血劇情(qing)”來(lai)吸引老人的(de)(de)注意。“有(you)段時間，我父母(mu)還抱著手機沉迷(mi)于微(wei)信群(qun)里的(de)(de)各種‘劇情(qing)直(zhi)播(bo)(bo)’，諸如‘老婆出軌(gui)，虧(kui)本甩賣其美容院(yuan)化妝品(pin)’‘父親在(zai)中緬邊境有(you)金礦，直(zhi)播(bo)(bo)間給老人們(men)謀(mou)福利低價出售9.9元(yuan)小金條’的(de)(de)夸張劇情(qing)數不勝數。”江女士(shi)說，盡管這些劇情(qing)看(kan)起來(lai)十分荒謬，但自己(ji)父母(mu)仍然多次(ci)購(gou)買，直(zhi)播(bo)(bo)間的(de)(de)產(chan)品(pin)也銷量不菲。
健全涉老私域直播監管體系
今年8月(yue)，中國消(xiao)(xiao)費(fei)者(zhe)協(xie)會發布的《2025年上(shang)半年全(quan)國消(xiao)(xiao)協(xie)組(zu)織受(shou)理投訴(su)情況分析》顯示，2025年上(shang)半年，全(quan)國消(xiao)(xiao)協(xie)組(zu)織受(shou)理的消(xiao)(xiao)費(fei)者(zhe)投訴(su)中，老年消(xiao)(xiao)費(fei)陷阱、私(si)域引流營銷成為消(xiao)(xiao)費(fei)者(zhe)投訴(su)的熱點。
“和面向廣大(da)受眾(zhong)的(de)公域直(zhi)播(bo)不同，私域直(zhi)播(bo)在直(zhi)播(bo)主體資質審核(he)、直(zhi)播(bo)內容(rong)(rong)的(de)合規性審查、消費(fei)者權益保護及(ji)用戶數據和隱私保護等方面，其(qi)監管都(dou)更加模(mo)煳，更容(rong)(rong)易規避法律審查。”武漢大(da)學法學院(yuan)副教授、碩士研(yan)究生導師彭超表示，這讓信息(xi)獲取能力(li)、法律意識和維權能力(li)較弱的(de)老年群(qun)體，更容(rong)(rong)易成為被(bei)侵害的(de)目(mu)標。
2024年7月，中央網信辦啟動(dong)“清朗(lang)·網絡(luo)直播領域(yu)虛(xu)假和(he)低(di)俗亂象整治”專(zhuan)項行動(dong)。其(qi)中特別指出(chu)整治銀發騙局中常見的(de)冒充金(jin)融、教(jiao)育、醫(yi)療衛生、司(si)法等領域(yu)專(zhuan)業(ye)人員，借提(ti)供(gong)所謂“專(zhuan)業(ye)服務”開展不當營銷的(de)行為，以及(ji)夸大食品、保健用品功能，誤導坑(keng)害消(xiao)費者等問題。
“私域直(zhi)播涉老(lao)違法犯罪(zui)常跨地域開展，必須推(tui)動多(duo)部門跨省聯動，才能形成打擊合(he)力。”彭超表(biao)示，在監管中(zhong)，還需壓(ya)實平臺責任(ren)，可要求(qiu)提供(gong)直(zhi)播技(ji)術、小程序服(fu)務的企業履行必要的審核義務。
家(jia)庭內部(bu)的陪伴(ban)與支(zhi)持同樣重要。“子女(nv)應(ying)常(chang)與老(lao)(lao)(lao)人(ren)溝通，幫助老(lao)(lao)(lao)人(ren)提升信(xin)息識別與維權(quan)能力。如若發(fa)現老(lao)(lao)(lao)人(ren)受騙，則應(ying)第一時(shi)間協助留存證據，陪同協商(shang)或向消(xiao)協、監(jian)管部(bu)門投訴。”毛夢凌(ling)說。
“條(tiao)件成熟(shu)時，可(ke)考慮制定(ding)高位階的專門法律，為銀(yin)(yin)發經(jing)濟發展提(ti)供(gong)更(geng)穩定(ding)、權威的法律保障；此外，還(huan)應持(chi)續完(wan)善和細(xi)化(hua)標(biao)準體系，加快制定(ding)銀(yin)(yin)發經(jing)濟各(ge)細(xi)分領域(yu)的產品(pin)、服務、管理標(biao)準。”彭(peng)超建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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